Wicky在制作珠串 /受访者供图
我到的时候，他已经在茶室二楼，要了一壶蛮砖，并与茶室小妹熟络地打招呼，想来已是这儿的常客。脖子上三串珠子错落有致：外面一串星月菩提，里面两串是小金刚和橄榄核，手上则戴着大金刚、凤眼和椰蒂三条手串。“喜欢的东西，戴久了会有感情，不大舍得拿下来。”
他是Wicky，在微信朋友圈的昵称叫“鬼菩提”。
在他眼里，珠串是天然的“活物”，他会因为突然找不到两个把玩已久的宝贝核桃而坐立不安。当某一天，发现身边的朋友居然并不是那个最信任自己的人，心里也会“很不是滋味”。
他品了一口茶，释怀地笑了。三十几岁，面对友谊二字，总是会有更多一层的理解与诠释。
晚9点28分，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图，配上这样的文字：“满足客户需求，这个点出门送货，我也算蛮拼的!”
喝茶、玩珠子，Wicky的两大爱好。
“我读初中时，就开始戴珠串了。”Wicky的第一串黑檀佛珠，是奶奶专为他去云翔寺求的。后来，把玩文玩饰品，就成了他的个人嗜好。
Wicky现在的工作是网络产品运营，他的“八小时之内”。“八小时之外”，他爱玩音乐，尤其喜欢摇滚，而一旦停下来，他说，就希望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静下来，珠串仿佛就具有这种魔力。“因为自己喜欢，就希望身边的朋友也能喜欢。大家一起喝喝茶，聊聊共同喜欢的话题。”这是他在微信朋友圈卖珠串的初衷。
Wicky觉得，他的工作时间，是基于自己的专业和经验的那部分，而他下班后的私人时间，则承载了他的兴趣，因此显得尤为珍贵。而且，“晚上9点前的时间，是给孩子的，基本上要9点以后才完全属于自己。”大约每晚8点到9点之间，趁孩子洗澡的间歇，他会在微信发一波“上新”，等孩子进入了梦乡，9点半到10点半，再发一波。
“小叶紫檀，高密高油，尺寸2.0cm，求结缘!”
“8mm白玉菩提根桶珠一条，已出。”
“星月菩提介绍及盘玩心得”……
他微信朋友圈的内容基本分为这三类：新设计新串好的成品图片、已出货的货品图及各类与珠串文化相关的链接。
在“朋友圈”卖珠串已近两年，免不了会被朋友揶揄：“你卖的珠串也不便宜，说没赚多少钱，骗谁呢?”最近，他又买了新房，身边朋友更多了这样的疑问。
“我是卖了原来的老房子，才有钱买新的，不管他们信不信，事实就是这样。很多生意都是随行就市，珠串也一样。比如金刚菩提籽，之前尼泊尔地震，严重影响货源，年头收只要300元，现在可能要600。都是国内大的批发商在操盘，不是我想给它加个价就能随便加的。”
上个月的某晚9点28分，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图，配上这样的文字：“满足客户需求，这个点出门送货，我也算蛮拼的!不过，只要客户满意就行。”
“做生意到现在，还是那个初衷，把每一个客人当作朋友来对待。”
为避免更多的朋友产生误解，Wicky习惯在做每一单生意时总要多“唠叨”几句。
他最想通过珠串结交朋友，的确也交到不少新朋友，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“老朋友”。
有一哥们儿，很早就在Wicky这里买珠串，还把很多朋友介绍过来买，彼此都很信任。可是有一次，哥们儿拿了从Wicky这里买的一串小金刚，找另外一个商家估价后，来找 Wicky：“你卖我1000，怎么人家说只值300到600?”他在朋友圈也表达了这种怀疑。
“一个平日可以称兄道弟的朋友，会因为其他陌生商家的一句话，怀疑我的为人，这是做微商后碰到的一件让我很惊讶的事。”
“圈子里有句话叫‘好东西永远在玩家手里’。我跟他说，这个市场是透明的，你可以去问玩家，把东西放网上试试。结果，一个买家看了他的图，说：2000卖不卖?发货吧，我买了。你看，事实会说话。”
所以，虽然这个哥们儿现在和Wicky 关系还不错，但因为当时的一些言论，“他的一些朋友和我有些疏离了”。这件事至今仍让他“心里很不是滋味”。这，也许是做微商的代价。
“朋友会产生误解，也是因为对珠串不了解。这个行业很庞杂，水也很深，我只做自己懂的。在陌生领域，我也可能被骗，有次在网上买一串青金石，拿到货才发现是假的。”
为避免更多的朋友产生误解，Wicky 习惯在做每一单生意时总要多“唠叨”几句。比如客人买了串橄榄核，但这个东西很娇气，玩不好就会开裂，要是在烈日下暴晒过，马上对着风扇猛吹就很容易裂开。
“喜欢买珠串的，都是怎样的人?”
“怎样的都有，如今喜欢的人越来越多。一般是有一定经济基础、比较成熟的人群。女性买珠串的比以前多，和男性不同，女的买珠串更多是为漂亮。我碰到几个女买家，在给她们介绍相关知识时，她们会说，说那么多干嘛，好看就行。”
“一些亲近的好朋友，从没跟我提过想买珠串，但有一天，就突然发现，他手上多了一串金刚或其他菩提，显然是从别处买的。”
“听说做微商，朋友圈会被朋友屏蔽?”我问。
“真有，还不少!”Wicky的朋友Z前不久就屏蔽了他。
“H、Z、我是一起玩的好朋友。H和Z 有一天聊天，说，嗨，鬼那天朋友圈发的那什么你看了么?Z说，他发什么了?没看见啊。才知道这哥们儿把我给屏蔽了。”
Wicky在描述这件事时，并没把它真当一个事儿。或许，他们哥们之间的感情，风风雨雨经历过太多，这样的小事儿充其量也就是个有意思的插曲罢了。
“我觉得也没什么，对珠串没兴趣的人，看多了是会觉得烦。我自己也屏蔽了一个卖衣服的，从早到晚刷屏，实在是受不了。再说了，屏蔽只不过是不想看你发的图，不影响正常微信联系。”
“当然也会发现一些亲近的好朋友，反而不会从我这儿买东西。平时一起吃饭喝酒、品茶聊天，从没跟我提过想买珠串，但有一天，就突然发现，他手上多了一串金刚或其他菩提，显然是从别处买的。”
Wicky明白这些朋友的心态：“他们觉得微商就是宰熟人的。”
微商这个生意模式，和传统意义上的做买卖有很大区别，它是基于微信朋友圈这个平台生存的，而微信上的朋友，是基于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发展开来的。所以，才会有“微信上做生意，做的就是熟人生意”一说。“熟人买卖不好做”，Wicky对此深有体会。
他发了一篇网文给我——
“马云曾说过：熟人买卖，你卖给他多少钱，都会觉得你挣他钱，卖给他多便宜也不领情。你的成本、时间、运输，人家都不看在眼里，宁愿让别人挣钱，也不支持认识的人，因为他心里总是在想，你到底挣了他多少钱?这就是人性。”
这话是否出自马云不知真假，不过Wicky认为它写出了微商的“辛酸血泪”：“前面说了很多事，这段话全给归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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